【朝俞】四月是你的遇见-叶枳淮

妖怪贺朝 × 能看见妖怪谢俞
《夏目友人张》AU
BGM：Uru《remember》

遠くで聞こえる祭りの声は
远处传来阵阵祭典的声音
関係ないんだってそう思っていた
我曾以为没有关系
見たくもなかった境界線が
也没有很想见到的分界线
寂しかった日々
在那寂寞的日子里
——Uru《remember》

　　00.

　　谢俞能看见妖怪。

　　01.

　　春至。

　　风掠过树枝，洒下纷纷扬扬的花瓣，将谢俞的身影淹没在一片粉红里。樱花道是他最喜欢的地方，安静的空气里弥漫着浅浅的香，温柔的模糊了天际和柏油路的界线。

　　谢俞不想回家的时候，总会在樱花树下靠着栏杆发呆。他不喜欢在家里，被迫同居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整日里恶言恶语，疯狗似的逮谁咬谁，每天都让谢俞烦的想打人，尤其是当那个陌生人大喊“怪物”的时候。

　　他是“怪物”吗？他只不过是能看见妖怪而已，只不过会和别人看不见的奇形怪状的可爱小生物说话而已。

　　谢俞把自己藏在樱花树巨大树冠的阴影里，慢慢让耳机里的音乐、鼻尖萦绕的香气包围自己，阖着眼沉入自己的世界。

　　——直到一大捧樱花砸下来。和绣球似的花团落在谢俞头顶，炸开落了他一身，甚至鼻尖上还沾了一瓣，弄得他痒痒的，只想打喷嚏。

　　怎么回事？谢俞一脸懵逼的抬头看，一个和他年龄相仿的男生坐在树杈上，恶作剧得逞似的笑的正欢，落在谢俞眼里就是十足的欠揍。

　　“你怎么回事？找死？”谢俞莫名被花瓣浇了兜头，声音很冷，好看的眉眼间也只有怒意，瞪着树杈上欠揍的傻逼。

　　那人的笑瞬间消失了，愣了一下，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：“卧槽？你能看见我？”

　　“……？”谢俞也愣了一下，然后恍然，也升起几分震惊，“你是个妖怪？”

　　谢俞从小到大见过的妖怪不计其数，大多是宠物大小的，大一点儿的也没有长成人形，都是动物形。这么像人，以致于他分辨不出来还是第一次见。

　　那妖怪已经从树杈上跳了下来，轻飘飘的落地，仔细一看他似乎是踩着一片花瓣降落的。果然真是妖怪……谢俞想。

　　“你真的看得见我啊？我帅不帅？是不是比你见过的所有人都帅？”那只妖怪凑到谢俞的脸跟前晃来晃去，还凑近了吹了一口气。

　　“……”杀妖怪是不是不犯法。谢俞额角的青筋跳起来，他咬了咬后牙忍住了把眼前的妖怪锤飞的冲动，后退了两步。“神经病啊，离我远点。”

　　“诶你躲什么，别怕啊，我是善良的妖怪，不吃小孩。小朋友，我叫贺朝，你叫什么？”贺朝见谢俞往后躲，伸手想去拉住他。

　　怕你妈个头。谢俞发誓，他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玩意儿，不管人类还是妖怪。“你想打架？”谢俞的拳头已经快要控制不住要往他身上抡了。

　　“不打架，打什么架，和平社会，打打杀杀成何体统。”贺朝收回伸出的手，在谢俞旁边老老实实站住了。“诶，小朋友，你不要这么暴躁，我就想和你说说话，我第一次见能看到我的人类，我很久没和别人说过话了。”

　　贺朝一开始飞扬到要飘起来的声音沉下来，低低的，被谢俞听出来了些许落寞。——“很久没和别人说过话了”，谢俞竟有一点感同身受。在那个满是传谣的学校，也没什么人愿意和他说话。

　　“我叫谢俞。”谢俞的声音依旧冷清，但却化掉了刚刚冰一般锋利的尖锐，温和的随着春风落到贺朝的耳朵里。

　　“交个朋友吧？能在同一棵树下遇见也是缘分。”贺朝笑得明媚，落在谢俞的眼角——他第一次见有人对自己这样笑。“他是光吗？”谢俞恍惚中已经点了头。

　　“好！那明天早上我在这里等你。”贺朝抬手揉了揉谢俞的头发，被谢俞狠狠瞪了一眼。“诶我真的能摸到你！小朋友，你头发好软。”

　　他就是个傻逼。谢俞为刚刚的些许恍惚感到羞耻。“别揉我头发，还有，我不是小朋友。”

　　“你肯定比我小，要比一比吗？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那边大街上的人还光头梳长辫子呢！”贺朝的笔划着指向北方。

　　“……”靠，忘了这个家伙是妖怪，还是封建社会遗产，谢俞不战而败，只好由着那个二愣子小朋友长小朋友短的叫个没完。

　　“小朋友，你住哪里啊？”

　　“小朋友，你每天都干什么啊？”

　　“小朋友，你喜欢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？”

　　“小朋友小朋友小朋友……”

　　………………

　　两个人就站在樱花树下左一撇右一捺的聊到了傍晚，贺朝和谢俞都觉得，自己今天说过的话，好像比前十年都多。

　　“我该回家了。”谢俞拎起自己的书包。

　　“好，再见小朋友，明天我在这里等你。”贺朝的笑容仿佛融到晚霞里。果然，这家伙不扯皮的时候还是像光的……谢俞想。

　　“再见。”他冲着光挥挥手。

　　谢俞的身影被夕阳勾勒了金色的轮廓，在飘落的樱花里熠熠生辉。

　　贺朝默默注视着身影消失的方向，勾起唇角。

　　四月开始了。

　　02.

　　其实谢俞早上上学不走樱花道，那是条远路。但是他站在岔路口的时候，腿已经不由自主的迈向了樱花道的方向。

　　“我为什么会想要去见那个傻逼……”谢俞一边默默地自我反省，一边毫不犹豫的迈进了沐浴在朝阳里的樱粉色。

　　身周都是上学的学生，熙熙攘攘，吵吵闹闹，谢俞一个人沉默的走在喧嚣里，显得格外冷落。贺朝坐在树枝上，看着远处那个瘦削的身影不紧不慢的走在周遭的欢喜里，不知怎么的很是心疼。

　　他这么好看、这么可爱的一个人，应该是被众星追逐相捧的明月啊，怎么可以总是孤身一人呢？

　　贺朝从树梢一跃而下，身形飞掠过重重人海，急刹车停在谢俞身前，吓得谢俞差点一个趔趄撞在他身上。

　　“小朋友，早上好！”贺朝的脸逆着光，落在谢俞的眼睛里璀璨的近乎晃眼。

　　

　　谢俞抬手挡住阳光，这个人，啊不是，这个妖怪，还真是让人憋一肚子火却还是莫名心情挺好。

　　

　　“小朋友，你吃早饭没有？”

　　

　　谢俞从来没有在家吃过早饭，原来的他总是在上学的路上随便买点面包，但今天为了来见这个幼稚鬼妖怪绕了路，面包也没得买。

　　

　　“没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猜你就没吃早饭，我刚刚在那边路口的七辻屋给你买了豆沙包，超好吃的！”贺朝献宝似的拿出热气腾腾的豆沙包，满脸都写着快夸我。

　　

　　谢俞有些震惊，一时迟疑没伸出手，看了看包装精美的豆沙包，又看了看贺朝：“你还会买东西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当然了！难不成我是偷的吗？我昨天听你讲你的傻逼哥哥的时候我就猜你不会在家里吃饭，所以我特地飞到那边路口给你买的！”贺朝把豆沙包塞在谢俞的手里，“快趁热吃。”

　　

　　谢俞面对突如其来的温度不知所措，不太熟练的道谢，换来了贺朝开怀的笑。

　　

　　原来妖怪的手也是有温度的，这温度比人类的还要温暖。

　　

　　四月的风带起飘落的花瓣，吹散只有谢俞能听见的贺朝张扬的声音，吹起一人一妖嘴角自心底的笑意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03.

　　

　　这天上学的路上，谢俞在樱花道等了挺久也没看见贺朝，心情很不好，黑着一张脸进了教室。

　　班里唯一和他有过交流的女生壮着胆子告诉他，他桌上有一盒豆沙包，七辻屋的，不知道是谁放的。

　　

　　他抬眼看向教室最后一排的角落，平时他单独的座位上，赫然是贺朝的身影，见他望过来，露出大大的笑脸，向他招招手。

　　

　　据贺朝的描述，谢俞的表情就是一瞬间多云转晴，也难怪后来学校里传出谢俞有个给他买豆沙包的神秘女友。

　　

　　谢俞收住了可以称为惊喜的震惊表情，向女生淡淡的道谢，快步走到贺朝身边，小声地开口：“怎么不在樱花道等我？跑这儿来干嘛？”

　　

　　贺朝的声音只有谢俞能听见，所以他也不用刻意压低：“惊不惊喜！我早就想来了，我怕你一个小朋友在学校孤独寂寞冷，来陪你嘛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傻逼。”谢俞嘴上骂着，却怎么也收不住不由自主翘起来的嘴角。

　　

　　

　　

　　04.

　　

　　四月结束了。

　　

　　谢俞不知道贺朝深夜约他到樱花道有什么事，但隐隐约约有种预感，说不出好坏。

　　

　　贺朝早就到了，坐在树枝上的花瓣里，低垂着眉眼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　　

　　“贺朝。”谢俞开口打断了贺朝的沉思。

　　

　　“嗯？小朋友，你来啦。”贺朝从树枝上跳下来，落地的时候不知是没站稳还是故意的，倒在了谢俞的身上。

　　

　　“小心点，你夜盲？”谢俞单手搂住贺朝，“你怎么回事，这么晚了，做什么？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……”想来鬼话连篇的扯皮大王贺朝难得结巴了一回，“有个事我一直想说，但是又一直不敢，现在不得不说了，我要走了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走了”这个字眼狠狠的震住了谢俞：“走？你要去哪儿？还回来吗？”

　　

　　贺朝突如其来的出现，不由分说地闯入他的生活，让他渐渐习惯不是孤身一人的日子，现在却说走就要走？失落和难过汹涌的起来，谢俞低下头，使劲攥住拳。

　　

　　还没等陌生的悲伤蔓延，谢俞的额头突然落下温暖而柔软的触感，他惊得抬头，看见刚刚亲吻了他的额头的贺朝刚刚睁眼，睫毛还在颤抖。

　　

　　“你……”

　　

　　“我听说这是人类表达爱的方式。”贺朝打断了谢俞，“我必须要回家乡一趟，路很远，所以可能要走一阵子。但是我总觉得我不能就这么走了，我这么喜欢你，我想告诉你.......”

　　

　　贺朝被打断了。谢俞突然倾身在贺朝嘴角落下一吻。

　　

　　“我等你。”

　　

　　谢俞一如平常的言简意赅却换了贺朝愣住，旋即露出笑脸，用力抱住谢俞。

　　

　　“小朋友，我好爱你。”

　　

　　“等樱花再盛开的时候，我一定回到这里。”

　　

　　然后再也不会分离。